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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容器

管理员 2017-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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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者是未婚女性,暂时没有男朋友,大学时代曾有过一段恋爱经历。梦者是一位心理学爱好者,在做梦的近期曾参加过一个心理辅导工作坊。她的自我陈述是:“我给别人的感觉是个很传统的女孩,但是骨子里确实有些很躁动的因子,以前掩盖的很深,现在慢慢的浮出水面。甚至我怕有一天我会抑制不住去做一些冲动的事情”,并就自己报告梦一事说自己“很难得一次这么去暴露自己”。其他资料不详。

  

梦境陈述

  那天晚上脑子昏昏沉沉的,8点钟就躺下了。一直睡到将近12点。迷迷糊糊做了第一个梦,地点是公共浴室,里面有很多人,男女都有,似乎是混合在一起的。我要去洗澡的话必须要让异性看到我的身体,很不好意思,很尴尬。不过我确实这样做了,好像也没有人注意到我。(类似的梦好像以前也做过,有点印象)

  大约睡到12点钟的样子,起来看了一眼电脑,关上电脑继续睡,中间不过是20分钟的样子。第二个梦更为离奇,梦到自己怀孕了(未婚,没有男朋友),现在在外地工作,梦中情形是发生在家里。自己为这件事情感到很难堪,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隐约想起了大学的男朋友,不过心里知道肯定不会是他,因为很久很久没联系过了。好像肚子已经很大了,家里人并没有特别的表现。我内心很痛苦,生育的恐惧、世俗的眼光(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有些脸红了,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想到把孩子送给别人,甚至已经定好人选了。我挺着肚子出去,走过路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很难堪,没有人注意我。儿时的玩伴来看我,我用枕头压着肚子,不让她们看出来,好像真的成功了,很荒唐不是吗?

  

南岛说梦

  这个梦,这是一个颇具评估意味和成长意义的梦。首先我们要注意,不必把一个晚上的几个梦境片断看成独立的几个梦,而要看成一个梦,尽管表面上梦的场景设置大不一样,人物和素材迥异,但却是一个梦的几个片断。作为梦的一般规律,这一点很重要!

  每一个梦都有一条看不见的主线或主题,或者叫做梦的中心思想。在这个梦中,第一个片断是一个背景性或前奏性的陈述,第二个片断才是梦的重心,表达了梦者内心的矛盾冲突并指出了这个冲突的解决途径。

  理解这个梦的关键,是要解读梦中的几个重要“素材”和文字“叙述”的象征意义。

  1、 男女混合的公共浴室——这是一个公共空间,一个有男有女的空间,一个可以袒露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隐私的空间,一个可以获得关爱、呵护、温情并令人神清气爽的空间,一个客观上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使用的空间。现代人使用浴室的意义,已经由过去“洗去污垢和汗迹”的清洁功能,转化为放松、消除疲劳、获取肌肤快感和心理满足,特别是对于喜欢洗澡的女孩子来说,更为如此。因此,这个空间的象征意义,是梦者所参加的心理辅导工作坊或获得心理成长的人际关系环境。显然,这里会接触许多男男女女,也会涉及隐私。

  2、 洗澡——指接受心理呵护、关爱、心理放松、心理成长的行为。许多情况下,人们习惯于用洗澡来象征这个获得关爱、呵护和成长的过程,其潜意识根源是一个人婴儿时期的记忆:在父母的关注和细心照料下,滑过母亲的指尖,沐浴水的温情。为孩子洗澡是父母养育孩子的一项重要工作。孩子总是喜欢水的,这是水(特别是温度适宜的洗澡水)的特质所决定的。只不过,梦中的这个获取关爱的过程,是在现在,在一个公共的心理成长空间中进行的。

  3、 怀孕(无性)——意味着一个新的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不过,这里并不指真正的怀孕,而是指内心中一个新的自我的孕育,所以不需要男朋友或丈夫的存在,也不需要婚姻。其实,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这个“新生命”一直存在于梦者的潜意识当中,她可能是一个任性的女孩,一个矫情的女孩,一个单纯的不知害羞的女孩,一个不懂得尴尬为何物的女孩,一个能直接表达自己冲动和需要的女孩!

  4、 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这一句话是具有双重意义的陈述:一方面隐含了在梦者的成长历程中缺少父爱(这种“缺少”需要精确定义,不过在这里我做不到)的心理事实,另一方面指现在自己缺少一个现实的“容器”或“客体”,即:一个理想的父亲意象的替身,一个可以接纳我的“新自我”的对象。在梦者现实的亲密关系方面,还没有出现这样一个对象——男朋友。这是梦者感到焦虑和对“生育”感到恐惧的原因。

  5、 把孩子送给别人——主动寻找这个可以接纳我的人,把自己交给别人。冥冥之中似乎已经有了人选。

  6、 梦中的自我体验——生育的恐惧、世俗的眼光!梦者在梦中的心理体验是梦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里,梦者不仅因为还没有找到这样一个可以接纳自己“新的自我”的“容器”而感到焦虑(焦虑通常是对某种不确定的事物的恐惧),而且担心自己陷入“不雅”和“出格”而经不起世俗标准的审查。这表明,梦者的“新生命”的诞生,一定程度上仍然受到内在“超我”的稽查和阻碍。

  这个梦经分析还原后的无意识文本:

  第一片段:“我处在一个大家都可以获得心理成长的公共空间当中(譬如工作坊),这里有男有女,没有男女界限。我要获得关爱呵护的话,就必须在异性面前袒露自己内心的隐私和秘密,让别人看的很清楚。我觉得不好意思,很尴尬。不过我还是这样做了,似乎并没有引来他们的注意。”

  第二片段:“一个新的自我快要诞生了,这是一个骨子里有些很躁动的因子的女孩,一个想去做一些冲动的事情的女孩,一个释放自己的女孩,尽管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找到那个可以接纳我的具有父亲特质的人,不过我确信,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一个像我大学的男朋友那样的人。我的这种改变,家人并没有觉察到。我觉得很痛苦:我担心没有一个可以接纳“新的自我”的人,我害怕自己内心这样一个自我的出现会让自己陷入不雅和显得出格!我以后该怎么办呢?我想我得主动把自己交给别人,似乎已经有了人选。我和我即将新生的自我一道,穿过那些熟悉的眼光,感到难堪,但却没有人注意到我,包括那些儿时的朋友。我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改变,不让他们察觉出来,好像真的成功了耶!”

  

问题解答

  学员:您对这个梦的解释,在多大程度上是准确的?

  南岛:很难说!这要看梦者本人的反应,以及释梦者对分析的验证。不过,大体上应该是准确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就有些荒唐了。但在细微的用词和对梦者内心感受的描述上,可能会有一些出入和不准确的地方。因为我没有办法落实这些用语是否真实客观地反映了梦者的心理体验。这就是文字释梦与临床释梦最大的不同。

  学员:既然梦者不在现场,您一般依据什么原则对梦做出解释?

  南岛:释梦依据的是梦者的资料,包括梦境叙述和自由联想资料,还有关于梦者的个人背景资料,加上梦本身的内在逻辑。其实,我们对一个梦的理解是否客观准确,可以通过这样几个方式进行检验:一是梦者本人的反应和认可度;二是列罗出更多的解释,看看哪一种解释更符合逻辑。我过去说过,虽然梦的“显意”常常是荒诞离奇的,但梦的“隐意”却非常合乎逻辑,而且很精确,很理性。要不,弗洛姆怎么说梦是一个人潜意识的智慧呢!

  学员:洗澡和公共浴室,可不可以解释成是一个两性关系象征呢?生育也有可能就是指生育呀!

  南岛:其实,“洗澡”和“浴室”确实含有两性关系的意思,但指的是两性之间的情感关系,并不涉及性关系。如果梦者需要表达性的关系,就用不着使用“浴室”这个素材,更不会使用“公共浴室”这个素材了,而会直接使用“床”等素材。再说,把“洗澡”与“做爱”作对比,你会发现,两者差异很大。无意识可不会这么粗燥浅陋愚笨的哈!

  还有,如果你把“生育”直接理解为生育,疑问就更多啦!譬如,未婚没有男朋友怎么生育?孩子要出生了怎么还不知道父亲是谁?又不是摩梭人的走婚者!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骨肉送给别人?生儿育女最符合世俗的要求,为什么还害怕那些世俗的眼光?实际上,这是梦的“移置”机制,即:把梦者想表达的重要意义放到不可思议的怪怪的梦境片断当中。要是我们不留意,就很容易受蒙蔽的啊!

  学员:我发现,您在释梦的时候,习惯于把梦境资料和梦者在清醒的时候的联想资料不加区分地使用,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南岛:不会的。梦的联想资料,不管是临床报告梦和分析梦的时候的自由联想,还是晚上在梦境片断之间醒来补充插入的联想资料,原则上都可以视为梦的有机组成部分。只是,你要谨慎区分那些由于梦者的有意识防卫而进行的 “假联想”。这在教学督导当中,是常见的现象。


(南岛/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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