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这是一个梦境，醒后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有件事情让我突然对自己这个梦有了领悟，或者说一个发现，我才对梦境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感觉和解释。不过我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恰当，所以想和您讨论讨论。梦境是这样的：
我，像是在做一道数学题。这是一道提取公因式的题，我要在括弧中的许多“项”中找出“公因式”（或公因子）。接下来，眼前出现了这个公因式，是一个“绝对值”符号，里面是“X1减X2”。第三个步骤就是对这个绝对值“求极限”。这个梦境用数学公式表示，大致是下面的样子：
1．提取公因式的结果：|X1–X2|（A+B+C+D+E+F+G+H+Ix……）
2．公因子是一个绝对值：|X1–X2|
3．对绝对值求极限：lim |X1–X2|
南岛：梦中的这些数学符号和公式，那些是清晰的？那些是模糊的？那些是重要的？那些是不太重要的呢？
默然：嗯——，我觉得最清晰的就是“绝对值”的图像，两边是两“竖”，里面是“X1”和“X2”，它们中间是“一横”。“求极限”的符号也很清晰。只是，在提取公因子中，“括弧”里面的内容不清楚，反正是许多的“项”。我觉得这个梦很奇妙，真的很奇妙！
南岛：潜意识总是比意识更有智慧嘛。再说啦，你是学数学的研究生，用数学公式、符号来表达某种意义，是很自然的。而且你也知道，数学是与哲学很近的学科，你喜欢思辨的东西，梦也反映了这个风格。我想知道，你自己对这个梦是怎么理解的？
默然：开始我很迷茫，完全不知道梦的寓意，不过有一天，我坐在家里吃夹心饼干，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梦中的“绝对值”符号，它和手上的“夹心饼干”多么相似呀！夹心饼干的“两块饼干”让我想到是“两个人”，里面是巧克力软芯，代表了甜蜜和幸福，就像绝对值中的“X1–X2”，直觉告诉我，这个梦的主题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只是不能很肯定，也不能够精确地解释这个梦。
南岛：呵呵！由“夹心饼干”联想到梦中的绝对值符号，有意思！如果是别人的梦，你这样的联想就不敢说一定有什么道理了。因为你就是做梦人，符合“自由联想”法则，可以看成是一个有效的联想，梦的主题涉及两个人的情感，这一点我们可以肯定。不过你需要回答一些更细的问题，好吗？
默然：好，您随便问吧！
南岛：现在，你做几次深呼吸，把眼睛闭上，请把意念集中在梦中的公式上面……好！请告诉我，“提取公因式”是什么意思？
默然：从众多的项中找出共同的因子，或者从众多的事物中找出相同的元素。这似乎很困难，有时候不能够一下子就找出来。
南岛：为什么说困难？
默然：因为“公因子”不是明确显现出来的，需要对这些“项”进行运算变化呀。如果一眼就看出来的，那就不会作为数学题了，因为这太简单了，不会这么简单的。
南岛：括弧中的那些“项”，代表什么呢？
默然：不知道！很模糊，可能是许多人，或者许多事情，不能肯定。嗯，不是指芸芸众生，可能就是指许多事情吧。
南岛：也就是说，提取公因式表达了这样的意义，即“从许多的人或者许多的事情当中找出一个共同的元素”，是吧！那么，这个公因式是一个绝对值，请你告诉我，“绝对值”是什么？
默然：绝对值就是绝对值（笑）！因为是绝对值，所以不会出现负的结果，绝对值总是一个正数。绝对是个正数。
南岛：能不能说，绝对值符号的客观作用，就是不会出现“负数”的情况，具有把“负”转化为“正”的功能，如果本身为正，也就是正。如果本身为负，加上绝对值符号，就变成正值了，因为你加上了绝对值符号，所以似乎确保了结果总是正的。是吗？
默然：对。这让我想到了积极和消极，正性和负性，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正性关系和负性关系。等等。那个绝对值里面的“X1–X2”，让我想到象征俩个人。
南岛：按照梦中的感觉，你愿意怎样叙述呢？是“X1减X2”，还是——？我要你把这两个人中间的那个符号描述出来。
默然：是“一横”，距离的意思，或者关系的意思，只是按照公式是一个减号。
南岛：两个男人还是两个女人，或者一男一女？
默然：不知道。您觉得呢？
南岛：哈哈！我也不知道。谁知道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
默然：您又开玩笑了！我知道您知道的。
南岛：既然你的潜意识要使用X1和 X2，不仅使用了英文字母“X”，而且还使用了阿拉伯数字“1”和“2”，那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我需要你自己去明确这个意义。当然，关于“X”我们已经知道是“人”的意思，可能是一个“象形”上的借用，“X”象征了一个在生活中活灵活现的人。那么，“1”和“2”则是对“X”的注释，以表明“X”的某种性质。现在需要你自己去联想这两个阿拉伯数字的意义了。
默然：“1” 单数，“2”双数；“1”奇数，“2”偶数；我觉得，与“奇偶”有关。
南岛：与男女有关？
默然：不，与“奇数”和“偶数”有关。哦！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前面的X1是一个男人，后面的X2是一个女人。“奇偶”对应“阴阳”，“奇为阳，偶为阴”。无论是《易学》的占卦还是生活当中，都有这样的一种讲究。是吗？太神秘太隐讳了。
南岛：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哈！看起来神秘，其实一点都不神秘。X1和 X2就是指两个人，而且是指一男一女，中间的“一横”也就是男女关系的象征，既可以狭义地解释为“男女性连接”，也可以广义地解释为“男女情感关系”，象征了“相爱的两个人”。加上一个绝对值符号|X1–X2|，你就清楚了，这个“公因式”就是“积极正性”的男女之间的爱情，这是你对“理想爱情”的图式化描述。
默然：绝对值符号就是一种保护，就像夹心饼干的两块饼干，一种保障。“求极限”就是“无限趋近但又不等于”，是否就是对这种爱情的一种希望呢？
南岛：当然是！但是，lim |X1–X2|所要表达的，可能并不那么简单。我注意到你在描述X1和 X2之间的那“一横”时，提到“距离”一词，这个“距离”当然是指男女之间的情感距离了。数学“极限”概念是指无限趋近某一点但不等于某一点，这里的“无限趋近”也是一个与距离有关的概念。其实两个人相爱，就是一个在心的距离上无限趋近的过程，相爱是两个人“合二为一”的过程。但是，理想的爱情关系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彼此情感交融的状态，是两个独立对等的“圆圈相交”的关系，而不是完全重合在一起的关系。这大概就是“lim |X1–X2|”所要表达的——“无限趋近”代表了爱的双方要求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冲动，“但不等于”却是一个理性的提示。因为，任何爱情的产生都离不开必要的距离，爱情起源于两个独立的个体之间因距离产生的美，以及伴随距离所产生的“走进对方，并进入对方的心灵”的强烈渴望。如果这个距离消失，爱的感觉，也就荡然无存了！
默然：原来是这样，这个梦还很有哲理啊！我为什么要做这个梦呢？
南岛：不知道。回答这个问题，要从你自身的情感生活当中找线索。或许你通过这个梦，在总结或者感悟一些你清醒的时候没有觉察的东西。整个梦境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提取公因式”象征了一个寻找爱情的过程，当然，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不会一目了然，需要在许多事情（项）中去发现和识别爱的存在；第二句话“绝对值描述”，对这个象征爱情的公因式的特征进行了描述和澄清，即：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有保障的、积极正向的爱情；第三句话“求极限”则是对爱情关系的理性思考和描述，是梦者自己情感生活的总结，也是人类集体无意识愿望的表达。非常有意思。
默然：哦！这下我完全明白了。说实在的，我过去所经历的，恰恰是在恋爱关系里缺少积极“正性”的东西，和女朋友在一起，总是被一些消极的“负性”的情绪所困扰，不轻松啊！在两个人的情感距离上，也有一些处理不好的感觉。这个梦大概是一个回顾和审视，一个理性的自我提醒和思考。谢谢您给我做的讨论和分析，谢谢！
（根据谈话录音整理，本文为模拟治疗谈话，读者勿对号入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