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关系是家庭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祖父母与孙子女之间的相处是有益的,拒绝孩子与祖父母接触,或者只允许孩子与某一方的祖辈接触而排斥与另一方的祖辈接触,都是不明智的做法。
美国俄亥俄大学的卡哈纳教授夫妇曾经访问过85位家庭中有机会和祖父母相处的孩子,他们发现,大多数4至5岁的孩子处于“自我中心”状态,他们喜欢来自祖父母的宠爱,包括礼物和特别待遇;8到9岁的孩子主要喜欢和祖父母一起游戏,或带他们去外面玩;11到12岁的孩子又回复到邀宠状态;而青春期阶段的孩子,与祖父母则较有距离,他们在外面的交往活动很多。尽管如此,仍有不少青春期孩子看重来自祖父母的情感支持,特别是当他们与父母之间有冲突时。
从心理学的角度说,祖辈是父母功能的延伸和替代,即:外祖父母代表了孩子的母亲及家族,祖父母则代表了父亲及家族。因此,外祖父母能够一定程度上替代孩子的母亲,祖父母则一定程度上替代孩子的父亲,这种“替代”实际上为孩子的健康成长提供了亲情保证。关于这一点,更精确地说法是:在孩子3岁之前,通常外祖母是母亲最好的育儿帮手;对于3-6岁的儿童而言,女孩需要与爷爷奶奶保持必要接触,儿子则需要与外公外婆建立亲密关联。如果父、母之一“不在场”或“功能性缺位”,祖父母的这种情感替代功能就显得更为重要。
三代同堂的传统的家庭为祖孙共处创造了条件。这种家庭不仅人员较多,而且具有复杂的关系结构,一方面它可能带来较多的关系冲突,但另一方面也创造了更多的关系缓冲空间。譬如,受到父母责罚的孩子,有机会得到来自祖母的安抚;祖孙关系不仅可以帮助父母减轻监管孩子的负担,而且也有利于冲淡父母婚姻矛盾给孩子造成的心理阴影。因为有祖父母,即使父母之间出现争吵,或者孩子与父母有了冲突,孩子也不容易陷入绝对的无助与恐惧中。因此,祖孙关系有利于增强孩子的安全感,形成浓厚的家庭亲情氛围。
祖孙互动还有利于帮助孩子建立对“年老”和“年老”的正向观念,这种观念的建立对孩子的未来生活意义重大。有一天当他们年老时,早期与祖辈相处的经验能够帮助他们较好地适应中、老年生活。美国马里兰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尽管大多数的孩子对“老年人”和“年老”抱有某种负面的印象,但是曾经和祖父母相处的孩子则对老年人的偏见较少。
不过应该看到,祖父母与孙子女相处,固然有很多好处,但同时也面临诸多关系冲突,这些冲突大体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是代际关系冲突,包括三辈成员之间在生活习惯、饮食起居规律和处事方式方面的冲突;二是关于第三代的教育观念和教育方式上的冲突。两者相比之下,第二种冲突可能是最主要的问题。
关于孩子的教育,祖父母和父母之间常常存在意见分歧甚至截然不同,因为他们代表了两个时代的价值观。所以,许多父母会抱怨上一代干涉他们管教子女太多,气恼于祖父母们太过溺爱孙子女等等,因而矛盾重重,难以化解。这一问题在三代同堂的家庭中尤其突出。
遇到这种情形,父母们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即:试图说服祖父母接受子女养育和家庭教育的新观念与新方式。大多数情况下这是徒劳的,而且存在道义上的风险。因为作为子女,永远没有权利去教育自己的父母,包括年迈的父母。而且也的确没有好的办法来改变祖父母根深蒂固的观念。
事实上,改变老人的观念不仅徒劳无功,而且往往弄巧成拙,造成亲人之间更多的嫌隙和摩擦。作为父母应该知道:祖父母喜欢含饴弄孙,他们原本就拥有疼爱孙子女的特权,因为“赢得孙子女的依恋和喜爱”是祖父母们普遍的心理需要,并且他们无需为溺爱行为承担后果和责任。换句话说,无论祖父母怎样去溺爱孙子女,他们却没有必然的责任去教养他们,主要的教养责任仍在父母。
所以,身处第二代的父母的一个基本态度,是自己从与上一代的冲突中抽身而出,告诉他们:“您可能是对的,我们尊重您的观点。”同时,可以按照自己认同的方式着手进行较适当的家庭教育。在我看来,如果父母过度担心祖父母会把孩子宠坏,那就等于表明自己不仅对祖父母的善意缺乏了解,而且对教育自己的孩子没有信心。越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处理孩子问题的人,可能就越是在乎别人怎么影响了他的孩子。如果父母能够有效地教育自己的子女,也就不会那么关注祖父母怎么做了。
当然,两代人对教育孩子的看法最好能够协调一致,但万一意见不合也并不可怕,更不必强迫祖父母接受改变,也不必一定要统一看法,父母应该将自己关注点放到孩子对祖父母的反应方式上。譬如,祖父母太溺爱孩子,会让孩子觉得他(她)有权利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而任何想阻拦他的人就是他的敌人。当孩子产生这样的价值观扭曲时,父母应该做的是教导孩子正确的价值观,让孩子慢慢领悟人与人的相处之道,并对孩子的任性和贪心行为做出惩戒反应。父母坚定而负责的管教行为,能防止和纠正祖父母留给孩子对于权利义务的错误印象。
父母倾向于过分夸大祖父母和自己教育方式的不一致给孩子造成的影响。实际上,只要家庭和睦、家风淳厚,孩子就不会在接受长辈不同的教育方式中产生混淆。与父母所焦虑的结果相反,孩子一般会知道以不同的方式和父母、祖父母、同伴、亲戚、邻居、老师等打交道,他们对如何处理不同的关系以及如何得到最大的好处常常了若指掌。譬如,孩子知道可以向祖父母撒娇,要求买这个、买那个的。但孩子也知道在爸妈面前保持分寸,学会节制,甚至学会看脸色行事,不会随便要求别人为自己买东西。
总之,如何减少三代之间的冲突,增进家人亲情和关系和谐,这有赖于处于第二代的父母的耐心与智慧。这里,我给出帮助父母减少三代冲突、增进祖孙关系良好发展的6条具体建议:
①建立三代开放和坦诚的沟通关系。作为处于第二代的父母,要表达自己的需要和关心,向老人委婉地说出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事。
②不要企图让祖父母做原本不想做的事情,关注他们身为祖父母的心理需要,不要让他们照顾孙子女的负担太重,除非他们主动愿意,不要勉强他们当保姆。鼓励他们有机会与孩子分享快乐时光。
③假如孙子女与祖父母分开住,缺少交往,父母知道祖父母有特殊的习惯或家庭规范,在带孩子拜访祖父母之前,父母应先告诉孩子这些习惯与规范。同样地,如果祖父母看望孙子女,事前应该告诉祖父母准备一些孩子喜欢的东西,以供他们在孩子生日或特别庆祝的节日作为送给孩子的礼物。
④以积极的态度制造祖孙三代相处的机会,不可以因婚姻关系的矛盾而让孩子疏远某一方祖父母。如果与祖父母住得较远,定期拜访和打电话给他们,鼓励祖孙之间的互相问候与通信。
⑤克服在老人面前的愧疚与自责心理,当仍不让地履行自己教育子女的权利,并时常向祖父母表达感恩之情。
⑥三代同堂的家庭,祖父母要避免将孙子女当成自己的情感依赖对象,避免成为孙子女的“第一监护人”的角色,家庭事务应以第二代人为核心。
作为父母必须承认,我们始终不太可能影响或决定别人如何对待我们的孩子。当孩子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时,企图采取行动来直接对抗这些影响,往往是枉费心机的。对孩子加以正确而有耐心的引导,才是为人父母的责任。实际上,孩子既不需要我们去过度保护他们,也不需要我们对他们的人生与社会交往进行刻意安排。问题的关键在于,当孩子遭遇这些消极影响时,我们能否做出正确的反应。
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会主动地去发展出与他人相处的人际关系能力。事实上,儿童在成长中,需要鼓励他们不断地扩展自己的人际关系,这样才能逐渐学习与他人的相处之道,父母有责任为孩子提供这种学习机会。